超越“內卷”奔未來

——在2023屆畢業(yè)生畢業(yè)典禮上的致辭（節(jié)選）

□ 中國計量大學校長 徐江榮

懵懵懂懂的青春，磕磕絆絆地前進。即將注入社會的“新血液”，卻明顯帶著“高血壓”！于是我想和大家談談“內卷”！

近幾年，“內卷”一詞迅速在網(wǎng)絡上走紅。從學術領域的研究，到字面意義的爭論，再到網(wǎng)絡空間的傳播，各領域各行業(yè)都在“卷”！在大學校園，“Z世代”年輕人的“內卷”味更濃?！按蜷_Timi玩游戲，關上簾子考教資”，不卷不是地球人。

從“萬物皆可盤”到“萬物皆可卷”，從“佛系”到“焦慮”，從“加速”到“emo”，“冷詞熱傳”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會的普遍心態(tài)。

我們都希望詩意棲居，所以先要正本清源。

“內卷”是“內卷”，競爭是競爭，同行之間的合理競爭不是“內卷”，“內卷”是存量條件下的、不能夠創(chuàng)造增量的競爭。羅家德教授對“內卷”有一個定義：“內卷”就是在別人的戰(zhàn)場上用別人設定好的議程與規(guī)則，去打一場別人要你打，卻不一定有必要打的仗。這樣的定義闡明了內卷具有“盲目性”。

漢娜·阿倫特將人的“活動生命”分為三個層面的活動。人類需要通過“勞動”來維持自己的生命性存在，通過“工作”來維持社會性存在，人最需要用“行動”找到最適合于自己的復數(shù)化的生活方式。而數(shù)字技術在功績社會管理的應用，讓人樂于選擇功利化績效為主導，“被動陷入”一種去個性化的生命過程之中?；顒由男问剑撤N程度上被降格到生命性存在的層面。“被動陷入”就是“內卷”，會使人的“活動生命”變得具有天然的“狹隘性”。

為什么人們無法避免“被動陷入”？那就是最大程度上被資本所綁架。馬克思揭示了資本主義是對人的異化。當親情在財產(chǎn)問題上鬧糾紛、愛情在房產(chǎn)署名上做考量的時候，我們想不到太多的人可以信任。弗洛姆在《逃避自由》中就這樣說，“孤獨是資本主義發(fā)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結果”。同時資本的貪婪還會不斷的創(chuàng)造諸如審美、成功、創(chuàng)業(yè)、名利等等“偽需求”來做幌子。所以“內卷”的根源在于其赤裸裸的“物質性”。

“內卷”有風險，參與需謹慎！“內卷”不是自然災害，也算不上社會危機，它是社會快速發(fā)展導致的認知迷茫。我們培養(yǎng)的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(fā)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，提高認識、超越“內卷”、成就自我，才是當代青年的共同使命。

我們要面向未來、不忘初心，超越盲目的“內卷”。

個體的差異性是人類的常態(tài)。接納人與人之間的不同，是一個人成熟的標志。正因如此，孔子曾提出育人要“深其深，淺其淺，益其益，尊其尊”。

當今世界一個顯著的特征，就是新科技革命。新科技革命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改變了人類的思維范式、認知模式、生產(chǎn)方式。比如人工智能革命催生了現(xiàn)實與虛擬交織的世界，數(shù)字身份構成了我們的“第二身份”，代碼語言聯(lián)結了人類和機器，算法成為了情感情緒的法則?？焖贂r代變革如此之快，世界如此廣大，面向未來社會的不確定性，我們有什么理由限于一域、盲于上位！

“青年如初春，如朝日，如百卉之萌動，如利刃之新發(fā)于硎，人生最可寶貴之時期也?！备鴦e人“卷”或跟著別人“躺”，只會讓自己迷失方向、打亂節(jié)奏。希望你們時常提醒自己，為什么出發(fā)、要到哪里去、怎么去！不要總跟著別人后面，在一個小小的花園里“挖啊挖”！

我們要胸懷天下、平視世界，超越狹隘的“內卷”。

與維系生命的“勞動”、維持社會再生產(chǎn)的“工作”一樣，維持人類社會復數(shù)性和多元性的“行動”是人類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人類社會不是單調線性的，而是多維度延伸的。人需要在多個不同的領域和層面找到自己的獨特性，從而讓自己的生命更具有意義和價值。比如畢業(yè)、就業(yè)和薪水是你們當前之要，是社會績效所需，但你還需要親情、友情和愛情；還需要詩和遠方！

人的卓越是要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，回答好時代提出的選擇題、判斷題、填空題、必答題，甚至加試題！不只關心柴米油鹽，要更關心人類大勢，努力破解時代面臨的人口、糧食、環(huán)境、能源等難題，立大志、明大德、擔大任，需要你們拿出當代青年的擔當、發(fā)出青年的聲音、貢獻青年的智慧！

每一個人還需要面對世界變化，當今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，仍存在“超級不確定性”：俄烏沖突、中美博弈、臺海危機，風波四起。無論何時，青年的前途從來與國家的命運密不可分。青年的地位如何，與國家的強弱休戚相關。國家弱小，青年只能仰視他人、羨慕他人。國家強盛，青年才能平視世界，才能在世界舞臺上與他國青年同臺競技。

人的使命不是去躺平，將生命的意義交付給社會的變革，而是要在變革中重新覺醒為社會的主體。換言之，人們不應在“內卷”中消耗自己的生命，而是要在面向全球、通向未來中塑造新主體。

我們要靜心追求、精神富有，超越物質的“內卷”。

現(xiàn)在社會往往用“賺大錢”來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功，僅僅將社會績效和個人掛鉤無疑是對人個性的一種剝奪，是對人的商品化。似乎人作為一個個體可以去做出各種各樣的選擇，但實際上資本綁架了“內卷”，這是一種消極自由。積極自由需要精神的高度，只有道德上的自律、精神上的豐盈、品格上的謙和，人性才能完整。

實現(xiàn)精神富有最優(yōu)的途徑是多讀書、讀好書。曾國藩說：“人之氣質，由于天生，本難改變，唯讀書則可變化氣質?！币恍┛此茻o用之學，恰是最有價值的知識。比如你本來就浸潤在諸子百家、程朱理學的文化中，所以你的精神基因是炎黃子孫；你讀了《紅樓夢》《水滸》，就理解了閨閣瑣事藏詩意，水泊梁山是江湖；你讀了近代史、革命史，就銘記了中國近代百年恥辱。與先賢往圣對話，與好書作者交流，你的心靈被滋養(yǎng)，因而從容自信、善良美麗，你聽得見蟲鳴、鳥語、泉水叮咚，耳之所聞，珠圓玉潤！

只有多讀書、讀好書，你的靈魂才跟得上你的軀體！1200多年前杜甫名句“讀書破萬卷”，21世紀有一個新解：讀書破萬“卷”！

《中國質量報》